“咦......”
洛月圆没有看懂气氛的疑惑声打破了在如和血月之间成迷的沉默，她看不懂面前的两位少女为何一个持着剑拔弩张的态势，另一个却又悠然淡雅。
没有注意到一直对着自己使眼色的石维英是何用意，洛月圆只是顺着心中的不解发出了孩子般的疑问：
“你认识她......她又认识你......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呀......那是为什么发生争执了呢？”
洛月圆没有停下她有着奇妙节奏的摇头，是为了分别站在她身旁两侧的如和血月同时看在眼里。
“不是争执哟，只是打了一个小小的招呼——用她的方式。”
面对着白川血月，如再次以一个微笑以表示理解。
“打招呼吗......哎哎哎！那......那种特技，爆炸，哗哗哗的，只是为了打招呼吗？！”
洛月圆此时才做出正常人在看到不可理解的景象时才有的反应，不过看起来是她将那一切都当做了是“特技”一样的东西。
“是全息投影之类的吗？！喔！！我懂了，如现在也是在拍戏吧！原来如是个演员啊......难怪我总觉得看你有点眼熟，好像是在电视上还是哪里看到过......不过如果是在拍戏的话，剧组又在哪里呢？怎么没有看见......”
话题的方向朝着脱线少女的思路越走越远，如果没有人拉着的话，指不定会走偏到哪里去。
“那个......洛小姐，这个不是在拍戏，而是......”
犹豫着没有说完的石维英似乎像是在选择比较能够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然而在此之前，血月就接过了他的话：
“我们是‘星’的成员，现在出于对突**况调查的需要，请你配合我们，表明你的身份。”
“星？”
同样的疑问不仅伴随着如略感有趣的表情上出现，旁边的洛月圆也是一脸茫然。
“‘星’是什么呀？”
“你......你不知道？”
石维英的反应在疑惑之上更多了一丝因两人对‘星’的疑问而感到的奇怪。
“魔灵族管理委员会那个星，你们是在装傻吗？。”
血月的回答很利落。
不过即使是清楚地说明了全称，这依旧是如所没有听说过的组织称谓。
从能够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这一点上看，也不会是什么秘密结社之类的组织。
下意识地，如看向了石维英和血月身上所穿的制服——
位于左边胸口上有一个表示着“星”的logo。
而另一边，完全不能理解的洛月圆则是以求助的眼光看向如，可是她发现银发少女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嗯，确实是我没有听说过的组织名称......所以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星’的组织里都是像你们一样的人呢？”
眼前的白川血月与石维英都是来自于名叫“星”的组织，如很容易以此推断。
而且从方才与血月交手的过程中，如感受到的并不是基于纽因的而产生的波动，也就是说，血月他们所拥有的异于常人的能力，并不属于异想化这一边的范畴。
依然位于正常事像的这一侧。
不是从异想的层面上偏离了正常事像才诞生出的能力，而是在正常事像之内，作为某种行为方式或者方法的“能力”。
打个比方来说，跑、跳、走等一系列基础动作是人的行为能力之一，复杂一些的则是肢体上的结合动作，例如冲刺、膝撞、勾拳等等；同样的，如从血月身上感知到的力量，与上述的行为是属于同一范畴，是正常事像之下的人可以具备的“能力”，只不过这种能力表现出来的形式比较特殊罢了，也就是常人们所说的超能力。
“像我们一样的人...？星的成员里确实有很多魔灵族，这样才方便处理与灵术有关的突发事件。不过看你们的反应好像…”
石维英接着如的疑问解释到了一半，忽然像是意识到了如即将要提问的问题一样，慢了半拍，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哟，在此之前还是先说明一下魔灵族是什么吧？”
与血月交手的过程中如已经提问过了一次，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把如的提问当做问题，所以现在，如再次向石维英寻求解释。
然而石维英这一边却是一脸为难的样子，他侧过脸看了看血月，发现血月并没有打算回答的意思，有些无助地叹了口气，困扰的表情就好像是要解释“1+1为什么等于2”一样的知理但却又无措。
“这个.......可以使用灵术的种族......这样的？”
石维英的回答有些不大肯定，但是如能够听得出来这只是表述方法上的不肯定而已，能够概括出这一概念的核心已经在答案之中了。
“种族”这一概念是什么如暂且不想去深究，因为更重要的字眼是“灵术”。
“‘灵术’——所指的是刚才你所用的能力吧？那些火焰。”
如提问的对象转换到了血月的身上。
然而吃惊的声音却是另一旁的石维英发出的：
“你…真的不知道灵术？那你刚才释放的…”
“你问的是它吗——”
如将手掌缓缓打开，幽然跃动在其中的，是一团安静燃烧的灰焰火种。
看到眼前超乎寻常的事像，石维英和洛月圆禁不住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就连站在一旁一直保持着冷静的血月都不禁有所动摇。
“它只是某人心中众多心像的其中一个罢了......不对，应该是说我‘自己’心中的最深刻印象事物的映像......”
联想到了回忆之中的事情，如轻轻一笑，随即摆手挥去掌心之中的灰焰。
“与灵术不一样的…力量？你是妖精？”
小石说着，咽了咽喉咙，他像是在等待着身旁血月的反应，又像是准备着应答如接下来的问题......
不过如接着所说的话却稍稍让他感觉有些意外：
“妖精也是我没听过的名词呢，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你们和我并不一样......嗯，明确这一点就足够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
“只要知道我们不一样就够了，因为分清优先级的话——”
如的视线投向了博物馆的大门。
对于她来说，只要分清楚是否偏离正常事像这就足够了，此外无论是看起来多么离谱的能力或者力量，尚在正常事像之内的人类所能接受的范围里，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所以弄清了最直接的眼前状况后，就必须要着手解决问题了。
“那边的门，才更重要不是吗？”
顺着如所说的话，其余三人纷纷看向了博物馆出入口处的大门。
敞开的大门通向外界，冬日午后的天色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暖洋洋地日光穿过钢化玻璃照进管内，铺在地面的窗影像是交横的藻荇。
一切都无比自然。
可是就是这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门，同样是从这一扇门走进去，下一步，又会从这一扇门走进来。
门的这一侧是博物馆内，门的另一侧所向，还是博物馆内。
是一扇出不去的门。
接近了之后，经过血月的说明，石维英也基本了解了博物馆大门所发生的异变。
不需要再多做尝试，此前已经有许多游客抱着不信邪或者是觉得好玩有趣的“作死”心理而去尝试，从这同一扇门进去了数次，都无一例外地又从这一扇门回来。
整个人从门出去的瞬间，下一刻马上又走进来，这和转身折返有很大的区别，因为就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从门的这一头出去，下一步后又返回了回来的场景。
当然也有人尝试过把身子卡一半在门的这边，然后上半身探过门的另外一边，结果看到的仍然是与前者相同的景象。
“莫比乌斯的......门？”
石维英在亲身体会过博物馆大门的蹊跷以后，脱口而出。
“莫比乌斯？”
血月带着疑问的语气重复了这一个几乎与空间循环有着同一象征意义的名字。
“嗯，就是那个莫比乌斯环，不过这不是我无端的联想，前不久去极北联盟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在红松城的王宫里碰到过一次......只不过那是楼梯，这一个是门。”
石维英在说明的同时，再次伸手进入了门内，身体位于门的这一边时，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有真正从这道门穿过以后，才会发现它“无法出去”和“又从这扇门回来”的怪异之处。
“也就是说，这是空间灵术的一种吗？”
与血月的说话声同步，她手中的炽热的火焰也开始噼里啪啦地因为燃烧而作响。
“先等下，你不要直接......”
“节省时间，这次直接用‘恒星系’吧。火灵术——”
察觉到了血月想要干什么的石维英赶忙后撤了一步，也就是在他退后的下一秒，博物馆出入口区域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一阵巨大的爆炸从博物馆大门处震起。
“——超新星奇点。”
剧烈的震动让博物馆门上方的钢化玻璃都尽数震碎，燃烧着的火焰甚至将博物馆的防火砖都烧成了焦泥。
然而门却依旧还在，除了在燃烧和爆炸之后应该留下的那些痕迹以外，博物馆大门本身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扇“莫比乌斯之门”。
“果然，它上面没有灵术的施法痕迹......”
血月以此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我是不清楚你们所说的灵术具体指的是什么，不过......”如伸手轻轻触摸着门框，好像是抚摸着自己所熟悉的小动物一样地亲切，“这扇门的确与你们所说的‘灵术’没有关系哟。”
“你怎么敢确定？”
血月那火红的眼瞳之中透出像是质问的神色。
“因为很明显，这一扇门只是一个表象而已，某一个概念的表象。就像是镜花水月，你想要把倒影其上的泡影抹掉，拳头打在水面上也只能让其一时破碎罢了，要想真正的除去浮在表面上的东西，就必须将水抽干净。”
“表象？”
石维英学着如的样子用着左手也去摸了摸门框，然而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这扇门也仅仅还是一扇门罢了。
“所以与其纠结于表象，不如考虑一下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意义。”
如以微笑示意，然后走出了门，接着在“莫比乌斯之门”的作用之下，又由那扇门回来。
“意义......出不去的门......”
石维英思考了片刻之后，尝试性地提出了一个结论：
“是不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出去？之前的莫比乌斯楼梯就是阻止人进入卡罗拉的卧室来着......”
说完之后，石维英下意识地看了看如，眼神就像是希望得到“老师”评价的学生。
“这样说不是很奇怪吗？只有门不让你们出去有点说不通吧？让红发的小姐姐再来一次刚才的爆炸，把博物馆的墙炸穿了，我们不就都能出去了吗？”
——然而给出评价的却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没能插上话的洛月圆。
不过洛月圆的一番话倒是有一定的道理。
此前大家的注意力确实一直都放在门上，所以才在纠结这一个“莫比乌斯之门”的问题，可是按如的说法，如果注意“表象之下的意义”，把目标改成“从博物馆出去”的话，方法就有很多了。
“所以说，总之我们先打个电话给警察叔叔吧！或者让消防队的人来也行......”
对于这句描述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应会采取的正常措施的话语，在场的人都感到愕然。
能从周围的游客口中听到许多诸如“星的人不是在这里了吗？、“星的调查员们都没办法的事情，警察能有什么办法？”、“算了，能多求助一方算一方”的言论。
“我看看119的报警电话是多少......”
洛月圆碎碎念叨着开始摸索身上每一个可能会有放有手机的口袋，直到她反复着将每一个口袋都掏了三四轮之后，才发出绝望的声音：
“我没有带手机！”
是的，偶像在为了避免自己的经纪人小姨和其他工作人员找到自己而没有带手机——这只是比较自我安慰型的说法，实际上是她从化妆间偷偷跑出来的时候忘了拿落在化妆台前装着手机的小包包。
“有手机也不用打，这里没有信号。”
石维英说话时看向的是自己手腕上的那像是智能手表一样的sc，再次确认后重复道：
“连紧急求助都用不了。”
听到了“信号”这一描述通讯的相关的词语，如下意识的拿出了木埃言千叮万嘱让她带上的“小灵通”，按亮了屏幕之后，上面代表着信号的“平”字样旁边原本有小格子的地方现在正打着一个大×。
——呵，该用不上的东西到头来还是用不上的。
如带着对另一个自己的无言讽笑，将“小灵通”放回了长褂的口袋里面后，那双酒红色眼瞳里的目光落在了红发少女手中没来得及熄灭的火焰上。
“和人们的思考方式有些不同，比起思考，我还是比较习惯于先行动。”
紧接着如打量了一圈周围，然后对血月建议道：
“照着偶像小姐说的试试吧，以你的能力......如果只是一座普通的博物馆，相信就算你想把这里夷为平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了如的话，石维英和血月先同时呆了一下，并不是因为不理解如建议之中的内容，而是对于开头的部分......
“偶像小姐”？
——然后偶他们将目光转向一脸对此浑然无知的洛月圆身上后就释然了。
反正也别无他法，既然如此，那就照着试试吧！
“那我再来一次，你们注意躲开点。”
血月说着，主动与三人拉开了距离。
随后，手中的火焰高燃，颜色从从红橘黄到白炽的渐变代表着急剧攀升的燃烧温度......
双手相叠，集中于墙面上的一点，就如同先前对博物馆大门所下达的雷火大劫一般的——
“火灵术·超新星奇点。”
淡然的念词，随之而出的是比刚才还要剧烈的贯透性爆炸，如同埋入土孔中的穿山雷管，使得博物馆的墙面一键爆破。
然而爆炸烟雾还未来得及驱散，如的声音便让看不清那一面墙是何情况的石维英与洛月圆知道了结果。
“果然是那样吗？‘无法外行’的表象不仅覆盖在门上，对墙体也有着保护作用。”
如点了点头，闭上眼，除了在印象中寻找答案以外，同时开始试图感知引起这一异象的纽因波动所在。
“是有屏障之类结界之类的存在吗？”
石维英看了看血月，又看了看如，可是没有人能给她回答。
“威力还是不够么？”
血月低声说完后，双手再一次集中于墙上的同一个位置——
“火灵术·红巨星。”
炽热的暗红开始在墙壁上蔓延开来，血月继而握紧了拳头，对着借由高温而烧的催如瓦面的墙壁，再度使附着在手臂之上的火焰燃成蓝紫色。
“集中术·不破——星占·赫菲斯托斯。”
一击火神铸器般的重捶击砸在燃烧墙壁的中心，山崩一般的震动从整面博物馆的高墙开始，沿着建筑面不断将这一串横波连同机制的破坏力一起传递开来。
然而，不管是爆炸还是震动，一切实际造成的破坏效果都没有达到血月所期望的目的，墙体依旧是完好无损。
尝试过后，也明白是空有徒劳的血月回到了石维英的身边，看了看身后不安的人们之后，把目光放在了如的身上。
“喂......那个......震动在传过去以后还会像回声一样传回来的吗？”
因为有些害怕血月的眼神，躲在如身后的洛月圆小声地问道。
“在这里吗？不会吧？”
石维英否定的回答刚说出口，下一秒他就清楚地感受到了，虽然没有刚刚血月组合技时的强烈，但还是震感明显的剧动。
——从博物馆展区内的方向传来。
然后是声音。
震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随着这越来越大的震动，整齐划一的声音开始出现。
咔嚓——咔嚓——咔嚓——
不是刻意地像士兵们整齐踏步的行军声，而像是正巧踏步幅度一致，在偶然之中充满着协调感的乐章。
咔嚓——咔嚓——咔嚓——
已经很近了。
然后在距离博物馆大门稍远，靠近展区的地方，游客人群后面的人已经看到了她们。
“啊！！！！！！”
尖叫。
不是因为看到什么东西而兴奋，是内心的恐惧被激发出来后所抑制不住的尖叫。
恐慌几乎是在一瞬间传染了整个人群，就算是不明所以的人也开始在最初的那一声尖叫之下，随着涌动的人群往博物馆的大门的这一边跑，从而尽可能地远离展区。
“发......发生什么了？！”
看到忽然惊恐地四处逃窜的游客们，洛月圆紧张地偷偷拉住了如长褂的一角。
“我也不......”
“不知道”三个字还没来得及从石维英的嘴里蹦出来，他便看到了引起人们恐慌的原因——
鬼。
不，形容为鬼不够贴切。
正常人在看到这样的东西的时候，一般都会下意识地以为简称为“鬼”，实际上应该认作“幽灵”更为合适。
由博物馆展区内，踏着节奏声“咔嚓——咔嚓——咔嚓——”的协调步伐而来，现在正站在人群对立面的正是一群“幽灵”一样的“人”。
从视觉上人们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幽灵”的存在，它们有着人的外形和轮廓，还有比普通男人要高大得多的身材。
但是令人恐惧的是人们看不到它们的外貌。在人们的肉眼确认了它们的存在，下一步想要看清其实际的样子时，却发现视线所及之处就好像透过发蓝的有色玻璃一样，能透过它们的身体而看到其身后有什么。
如果试图用某种类似科幻的角度解释，“量子态”这一词汇带来的感觉用于形容眼前所看到的“幽灵”会更加能够让人理解。
现在，这群看上去无实体的幽灵，每一只手上都拿着刀枪剑或者其他东西，仔细辨别之后，洛月圆能认得出，那些东西有很多都是她在先前游览展区时所看到的古代兵器，其中一些令她印象深刻的，她还能记得说明介绍牌上大致写了什么内容。
“等等，那些是？！”
站在另一边的石维英反应则比洛月圆要大得多，曾经在这座博物馆里工作过一段时间的石维英对出现在眼前、被幽灵们拿着的东西简直不要太熟悉。
“那些是博物馆的展品！”
能让石维英叫得出名字的有很多，波尔克烈的灵涌战斧、怨声王戟、恩杰尔族之弓......还有就在刚刚才与洛月圆一起看过的巴尔贡的灵术皮甲。
现在，这些兵器战甲全部武装在这些幽灵的身上。
“首先我想问一下，从自我防卫的角度上，不用对博物馆进行赔偿对吧？”
如在说话之前就已经向前轻轻地迈出了一步，开始在手中燃起灰色的火焰。
“不，我的意思是那些都是真家伙...…如果你看过相应的解释牌上面的说明的话就知道了，这些武器都是实际在传说里面出现过的东西！”
石维英紧张地解释，但是如并没有从他的话里面了解到他想要表达的事情严重性。
“传说中的展品......么？那这些幽灵该不会是附着在武器之上的付丧鬼或者凭依在那之上的器灵一类的东西吧？在秦央老一辈的神话故事里经常能听到，今天还是头一回遇见。”
发表完评价，如便与燃起的灰焰一起准备向着那一群“器灵”走近。
灰焰火种的火势越发地变大，四溅的银星又即将盛开出满地的花火。
“等等——”如的身后，血月叫住了她，“如果你也是出于保护在场的人战斗的话，最好换一种方式，免得伤到别人......”
同样的话，如似乎也听木埃言说起过。
与在三角港地铁站的时候、在直江路路口群聚械斗的那一个晚上一样，这里，也是需要考虑到其他人的安全来战斗的场合。
不过由眼前的白川血月来提醒的话，如倒是觉得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因为这名叮嘱她小心伤害到别人的红发少女前一刻还像无视着周围人群一样使用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焰发起进攻。
“是是是，如你所愿。”如微笑着表示同意后，将银焰握入手中，“那你们可得离我远一点了哟。”
藏入掌心的银焰像是入水的淬火不熄一般，从如的指缝之中四溢而出，最终延燃至全身。
望着全身像是覆盖着战甲一般被包裹在银焰之中的如，周围的每一个人都难抑惊讶的神情，不只是因为那从未见过的如同消亡这一概念本身的银焰，还因为这名像是灭世魔王的少女此刻化形之下成为了如同银色的雅典娜一般的存在。
然而手持着本被当做展品展出的传说武器的器灵们不会因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它们抱着目的而来，当然只会以完成它们的目的为唯一的行动方针。
目的，自然是进攻。
正是它们接下来所做的，向着人们无差别地发起攻击。
挥舞着魔剑圣刀，战戟长矛朝着人们以致死的境地发起冲锋，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一般，就仿佛曾经持有过这些神兵利器的主人们灵体再世，以它们曾经最强的战斗姿态呈现在了博物馆大楼内入展区前的一片小小战场之上。
——“救命！”
——“快来人，快逃！”
——“快连联系外面，报警，怎样都好！”
——“妈妈我好怕！！！”
......
然而这一片“战场”之中却没有士兵与将士们的厮杀声，有的只是无端被卷入的无辜游客们的惊恐的惨叫与哀嚎，只是无声器灵们如同死神一般挥舞着夺命的镰刀。
即将演变为一场惨烈的厮杀——
如果没有人拯救的话。
惊慌的人群在不断往博物馆大门逃跑的躲避器灵的追击时，人们慢慢意识到，追击他们的器灵似乎被拦截在了那一边。
“是......银色的火！”
人群中有人看清了出现在那群幽灵行军图景里那一抹格格不入的亮银色。
是如。
银焰加身的如以焰拳横扫着妄图想要忽略掉她而向人们进军的器灵，带着银火的拳辉所及之处势不可挡——不，是无物可挡，因为在接触到银焰的那一瞬间，一切有形体的东西都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然于无形。
另一面的血月也投入在与器灵们的激战之中，密集的爆炸从她的周围频频震起，这种宇宙之间最原始的物质与能量生成并且释放的方式在器灵群中尽情地展现着它的破坏力，一阵有一阵犹如恒星初诞般的闪光响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之中器灵们一片片地倒下。
“天王星·斜焰！”
天蓝炎覆的手刀切开了眼前手持双缨短枪的器灵之后，血月眼前只剩下一片散乱一地的武器。
正当她准备将注意力投向如的那一方时，她却听到如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要当心哟。”
回头时，她看见如正一手抓住了距她身后只有一步之遥的长剑。
“什么？”
对于来自于后方的进攻，血月因为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察觉的疏忽而面露诧异，但紧接着，她马上就明白了之中的原因。
因为下一秒，被她在各种星爆之中打倒的器灵们，又悄无声息的重新化作灵体，拿起武器站立了起来，每一次消灭它们，它们再生之后能从它们身上感知到的气息就越弱一分。
“是不是感觉没完没了？那么只需要连这些历史产物一起淘汰掉就好了。”
说着，如手中抓住的那一把长剑应声而消，本身的存在就好像被虚空所吞噬一般，在银焰的灼烧之下湮灭于虚无。
随之被打倒了无数次的器灵也以痛苦的肢体姿态最终消散，不再复原。
这时候，血月下意识投向如原先所在的那一侧“战场”，那是一片彻底的“干净”，连一片武器上的钢屑也没有留下。
“知道了。”
现在血月也明白如最先提出的“不用进行赔偿”是什么意思了。
着眼于这些产生了器灵的本身上进行破坏，效率就高了许多。
血月的炎火与如的灰焰相交之下，即使是传说中的器物，也没有能够有所幸存，在一件件武器被破坏和消解的同时，依附在上面的器灵们也在逐渐地减少。
慌乱的人群渐渐从惊恐之中恢复理智，看着此前还在相互对立的银发与红发，人们的心中慢慢产生了安定感。
“哇，小石你看你看，如和......”
“......血月。”
“对对对，如和血月好厉害，真的像我拍的那些魔幻电影里面的主人公一样，好帅！”
洛月圆看着在前方“战场”上，挥舞着焰火的血月和如，表情上尽是说不出来的崇拜与激动。
“你.....现在该不会还把这当做是演戏吧？”
以洛月圆对当前状况的认知，石维英发出了疑问。
因为再怎么说，亲眼看到了这么真实的场景就算再不敢相信的人也只能承认眼见为实了吧？
然而洛月圆就是这么一个脱线到极致的家伙。
“咦？不是演戏呀......那是在拍什么综艺节目吗？我看路人们的表情都挺到位的，应该时国外那种很刺激的临场反应类型的综艺特摄吧？”
“这......”
在石维英还想要继续解释的时候，像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的“节目爆点”一样，洛月圆又惊呼起来：
“哇！那是什么！”
洛月圆所指的方向，是一只巨大的器灵。
巨大，犹如圣经之中的歌利亚。
明明是灵体一样的存在，所踏之处皆犹感地动山摇。
仿佛实体真的存在一般，给予人巨大的压迫感
不止是在场的普通人们，就连先前身临“战场”灭敌有余的如都觉得有些不太妙。
因为眼前的灵体歌利亚，并没有与之相符的“器”存在。
只是一只单纯的灵体巨人，出现在“战场”之上。
从展区的那头，径直向着位于展区之外、靠近博物馆大门的人们震步跑去。
“这样的家伙吗？呵，昨晚上做梦的时候耶和华可没有告诉我要把这么个家伙交到我手里，还是说.....你打算拿五块石头把它摆平？”
如虽然依旧带着轻笑，但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轻松与余裕感，因为对于这种如果是没有了实体存在的东西，会相当的棘手......
没错，就和隐藏了本体与异想的异想化一样。打倒了再生，不会消亡。
而且眼前的这只巨大歌利亚，也不知道是不是异想化，因为如没有从它的身上感知到一丝一毫的纽因波动。
“必须要在这里挡住它！”
没有回应如对自己开的玩笑，血月双手高燃起火焰，周围浮动起星云般的尘埃。
“火灵术——”
白炽化的高温火焰在双臂上凝结，实体环刃赫然出现。
“——土星·环！”
红发少女带着巨大的破坏力量与歌利亚相撞，然而预期之中的爆炸并没有产生。
不是被抵挡，不是被闪避，对于这威力能值得让如动以银焰湮灭的事像去接住的招式，歌利亚甚至没有做任何的防御动作。
——血月直接从歌利亚那巨大的“量子态”灵体身躯之中穿过。
真正的幽灵，现世中的人无法影响到它。
可是它走过来的时候，分明在地上留下了脚印。
“还是个能控制自身实体部分的家伙吗？”
继血月的攻击之后，马上做出了如此判断的如释放出手中的银焰。
“那就看看你对纽因的抵抗力如何了。”
那团悠悠的银焰燃在如的手中。
倏然，掌心向下一翻，银焰一样的火团飘落到地上，朝着连同展区与大门的通道，灰色火蛇一字划开，自火线之上，一片银焰幕墙升起，直触顶端。
行动在火幕一线中央的歌利亚，巨大的躯体横在其中，对着这一片触物即消的灰焰幕墙，如入无物之境。
与最先出在前面做先锋的“器灵”一样，歌利亚的目标也是靠在博物馆门口方向想要逃出馆外却无路可逃的众人。
而且比器灵更过分的是，这次直行而来的歌利亚，直接无视了对其攻击没有产生效果的血月与如。
——和真正的死神一样，无法被阻挡。
“快跑！！！”
也不知道人群之中是谁先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人们开始在惊呼之中四散奔逃，如同在山崩地裂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蝼蚁一样。
“不行，这样下去人群会——”
比起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血月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火灵术——”
“慢着！”如拦住了准备朝歌利亚身后释放灵术的血月，“刚才你也看见了，无论实体化的攻击还是能量化的攻击对它都毫无影响，就像位于不同事像的位面一样，我们的所用攻击都从它的身体穿过去了。要是你就那样朝着它攻击，一旦再次穿过它的身体而没有命中的话，那一边的人可就先遭殃了。”
“可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
“放心好了，如果说它可以自由选择让自己的部分实体化，那么只有在它进攻的时候，才是它露出破绽的时候。”
如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邪魅一笑。
“你的意思是要拿人群当做诱饵？这未免也太......”
“有自信的人都会选择这么做哟，难道不是么？”
如能看得出，血月对她的提议还抱持着怀疑，但是能解决眼下问题的方法似乎就只有这一个，所以血月还是选择了和如跟在歌利亚的步伐之后等待时机。
人群中有跑的稍慢的游客，在刚才从器灵们的“战场”之中逃离出来时就已经气喘吁吁，现在又面对着眼前足以把人下个半死的灵体歌利亚，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弱的人光是让自己的心脏保持跳动就已经拼尽全力了，更别说要比歌利亚的踏步接近速度还要快了。
所以他们只能看着歌利亚带着未知与死亡的恐惧一步步地向他们接近。
但是，就像歌利亚读懂了他们的意思一样，为了让无力逃跑的人们不再过多地忍受死亡所带来的煎熬，歌利亚踏出了表示着博物馆展区的入馆取内划线后，干脆直接奔跑了起来，巨人直接向人们发起了冲锋。
“什么？！”
就连一直紧跟在歌利亚身后的如和血月都经不住吃了一惊。
眼前的这个原本行动速度就并不算慢的家伙突然在肢体的动作上敏捷度暴涨，冲锋的时候就如同一团不知道为何的庞然大物，所经之处的蛮力踏平一切，接连的撼地大动几乎让人无法站稳脚跟。
巨人的步子，将十几米的入馆区直接纳入脚下数跨，奔跑着的巨人准备直接以一种踩蚂蚁的姿势把经行路线上的所有人都踏遍。
抬腿，落脚，也不过一瞬之间，从表现在眼前的巨人那敏捷无比的动作来看，要是往最坏的方面想，有理由相信歌利亚对于自身灵体化的控制能细微入“瞬间”这一级别！
所以按照如临场提出的“计划”，如和血月所要瞄准的，就是那一个“瞬间”的时机。
在歌利亚奔跑着要把游客踩死之前，击倒它！
对于人类而言困难，但是对于如来说，这并非无法做到。
如果光是人们所知道的最快速度的存在，那么思想的速度，该如何衡量呢？
如的制胜手段就在于此。
可是如身边的红发少女却有些让她觉得意外。
如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并且对方也姑且算是说明了有关于灵术与魔灵族的事情——她肯定不是偏离了正常事像那一侧的人，但是这位名叫白川血月的少女，明明是在正常事像这一侧，但是却有着能够冲击、或者似乎像是直接影响事像的能力。
为什么能够直接绕过对纽因的影响以能力作用于事像？如不得而知，但对此，如在内心之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当然，一切都要在解决了眼前的歌利亚再细说。
双眼一直盯着歌利亚动作的血月时刻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手上的火焰一直保持燃灼状态的白炽热度一直没有丝毫的退减。
三、
二、
一！
预判着歌利亚的动作，血月先如一步直接将手中的火焰打出。
“火灵术——”
旋转突进的白炽在贴近歌利亚行进轨迹的那一瞬间，就如同飞划的彗星体在掠过大质量天体的时被行星气层降速之后捕获成了卫星时一样，开始绕着某一个自心点转动，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进攻的号令！
“火星·冲日！”
血月拿捏了最后的时机，在歌利亚疾步奔跑触地的最后一瞬间，绕着某一自心飞旋的火球忽然向其旋转中心聚近，庞大的燃烧物质从中心涌现，就如同在其中诞生了一个小宇宙一般，凭空产生了超新星的爆诞。
“灵体化还能保持身体在地上，那么与地面接触的部分肯定是实体化的——就是这个机会！”
燃烧像凶兽一样不断啃噬着歌利亚与地面接触的那一条腿，果然与血月推测的相吻合，歌利亚与地面接触的脚步开始出现消散的痕迹，这一现象与血月先前单纯地打倒“器灵”时所看到的是一样的。
不过，有一点令人感觉到十分的为何，分明可以让自己灵体化的歌利亚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得如同有实体化的真正巨人一样。由于巨大体型在奔跑时带来的难以抵消的惯性让歌利亚刹不住它奔跑的势头，虽然一条腿被进攻，但是跑动的步调依旧没有停止，紧接着，向前迈的另一条腿又朝着人群踏去。
“什么？没能停下来吗？！”
血月此时就算想马上再释放一个火球，用火星·冲日如法炮制前一次的进攻，时间也来不及了，距离上，歌利亚踩到最靠近它的无辜者就只消不到一秒的时间。
“那么，就把这当做第一块石头好了。”
听到了身旁的如轻悠的语调，血月下意识扭头往身后看去。
银发的少女向着歌利亚伸出了手，纤白如玉的五指凭空一抓，好像是直接能隔空采摘恶魔心脏的神明——如果这只灵体歌利亚有心脏的话.....
银灰色的火焰在如的动作之下同时燃起——不是在如的手中，而是在距离如还有一大段距离的，停不下奔跑的歌利亚身上，准确来说，是歌利亚那即将触及到地面的巨足之上。
拥有着“湮灭”这一概念的，某人内心之中最深刻印象的映像——灰焰，在这一刻，那一抹无比耀眼的亮银色于闪烁之中将歌利亚巨足连同摆动着的单腿一起卷入虚空之中，燃烧掉了存在。
同时借着血月上一轮火星·冲日的攻击，如再次于歌利亚另一条腿的同一位置，在血月释放出的焚身烈火之上点出了灰焰。
歌利亚的另一条腿，在形出同时，也被燃付于虚无。
失去了双腿的歌利亚，唯独还剩下前进的意志，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跪扣在博物馆出口之前。
“哼，停下了。”
对着松了一口气而还没来得及说出话的血月，如表示赞许地笑了笑，便径直向着歌利亚的“遗尸”走去。
歌利亚并没有“死”，如很清楚这一点，且不说是歌利亚，就算正常人被截去了双腿，也不会立刻致死，所以现在的歌利亚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而已。
不过有“器灵”的先例在前，如基本上可以猜得到身为像是“器灵”的上位存在一般的歌利亚，肯定也和“器灵”一样有着类似于重塑的能力。
这么一类比推断的话，很明显能够猜到，歌利亚也作为“器灵”的话，那么她所凭依的东西肯定也随之在身上，只是刚才因为歌利亚灵体化的干扰而没能找到罢了。
彻底干掉“器灵”自然就是直接碎掉其凭依的器，所以如要做的事情便是趁歌利亚无法行动之时找到其身上的展品然后付之于银焰一炬。
然而有一点，如忽略掉了，或者是说，太过于理想化了。
——歌利亚无法行动。
然后仿佛是在嘲笑如的自负于大意一样，歌利亚挥动起了双手。
巨大的双臂，对于暂时失去了双腿的歌利亚而言，那是它此时身上最长的肢体部分。
也是最有力的肢体部分。
它挥动起了它的双臂。
——它想要干什么？
——已经失去了双腿的它总不能用双臂像是冤尸一样趴着走吧？而且这样的速度不是很慢吗？与地面接触得越多，按刚才所找到的方法再次击败它在可行性上就越简单啊......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这是如的判断，在身后的血月已经重新准备好了释放火星·冲日的火球时，如甚至都没有要释放银焰的打算。
然而下一秒便证实了，这是来自歌利亚的嘲笑。
仿佛是在说——
你们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我可以用各种方法来毁掉。
于此相符的动作，是那一双巨大的手臂，无感情地奋力锤击地面。
巨大的裂块像是原本被整齐码放在棋盘之中的棋子，于那一锤的撼击之中崩裂出地面。
——一块巨石。
如的银焰，是她击倒歌利亚的“石头”。
现在歌利亚手中所握的裂地而出的巨石，便是他的石头。
“糟糕！”
如此刻无法再保持冷静与从容，同时在她身后一直预防着歌利亚异动的血月，也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出手。
因为歌利亚那只握着巨石的手臂，以极快的速度，马上又将所握的巨石扔出。
像是最古老的的投石机，投出这这一记足以 摧毁城防的破墙石。
——朝着人群。
如明白，就算这个时候自己再用刚才的方法直接于歌利亚的手臂上点燃银焰，它的手臂也不会立刻断掉，该投出去石头还是会投出去。
那么瞄准的是石头呢？直接将巨石整块以银焰湮灭掉。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如觉得，她还是把歌利亚想的太简单了。
那一整块的巨石在飞出去的下一瞬间，就好像空中有着镰鼬的空气刃一样，巨石被切分成了散碎的小块。
速度更快，数量更多，杀伤力更强。
——没错，就像是子弹。
歌利亚的以自己的手臂作为投石机，横投巨石的动作起初还令如有些费解，因为那样看上去就只是为了就近砸离歌利亚较近的目标。
可是现在，如完全明白了，歌利亚完全是用手中的巨石搓出了子母爆弹的效果，碎石飞散，在这广域的打击面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伤亡。
银焰可以精准地在没有其他过强纽因波动的情况下直接在某一目标上引燃，可是面对如此数量的随时......
就像与黄金雨对决时，从飞叶之下保护木埃言一样用灰焰的幕墙阻隔？
——不行，人群在奔跑着，位置不一，灰焰的幕墙不仅无法完全保护所有人，可能还会因拦住了人们躲避的路线而伤到无辜者......
这是如目前唯一可以用作保护手段的方法，现在无法使用。
也就等同于说，面对着这碎石弹雨，如，无计可施。
“如！往后退！”
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如下意识回头望去。
她知道是身后的是血月，这种情况之下和她一样直面着这样的危机的人也只有血月。
她只是想要知道，现在血月又有何方法。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可以把那些石子全部打下来！”
血月冲到如的身前，留给解释的时间不多，她直接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到了行动之上。
“火灵术·燃星屑！”
比在如的面前释放燃星屑时还要多的火球一个一个徐徐浮起，就像是初升的圆日一样，这些火球围绕在血月的身边，像是立体星系一样以血月为中心在做着不规则的多体运动。
燃星屑的效果，如最先前已经见识到了，招式就如名字所闻，产生的火球会最终散化成像是燃烧星云一样的火迹，封锁住目标的行动。
意会到了血月化解眼前危机的方法，如并肩站到了血月的身旁。
“真的要这么做吗？”
如轻声问道，微笑，重现浮现在如的脸上，与升腾的银焰一起成为她胜券在握的象征。
“‘有自信的人都会这么选择’——这可是你说过的话。”
话音落下，血月身边的火球一并向着横飞的石子冲去，抱着必将这一切碎石都阻截掉的灼热决心。
“好的，那么——”
如向着碎石飞来的方向伸出了手。
银焰，点燃。
目标当然不是碎石，因为过多的数量如根本没有办法一一精准锁定。
不是碎石，目标自然就只剩下了另一个——
血月所释放的那些准备裂化为星屑的火球。
数量并不多，如同秦央九日当空的传说一样，九个橘黄色的“日轮”与碎石弹飞浮相对，相击只在一瞬之间。
——这一瞬间，足够了。
橘黄色火球上面出现了银色的焰纹，慢慢地整个火球开始变成灰色，直至变成了象征着
“湮灭”的亮银色。
原本因为高温而在周围膨胀着鼓动的空气因为火球上的温度被一同湮灭而逸散成原本的状态。
九个银色的火球。
安静的燃烧。
仿佛幽灵一般，只为抹去某样东西的存在而出现。
下一秒 ，火球燃化，裂解成了细小的焰点。银灰色的焰点开始如猎空的飞箭一般，在碎石弹飞来的路径之上急速环绕着，如同一片银色的星云，灰火燃烧的轨迹划出一道道不可视的暗领，那是已经在现实事像之中被撕裂出来的虚空。
碎石尽数飞入了银焰的环星群，尖锐棱角划破空气的声音至此也戛然而止。
没有一块碎石能够跨越这一条灰焰的星带边际。
以微对微。
“融合技——柯伊伯·银星屑。”
在血月冷声念出了这一招式的名称之后，银焰与燃星屑的融合招式之下的灰焰星带开始了最后的收束，将一切都归于一个名为虚空的奇点。
“成功了哟，干得不错。”
如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不过没等血月从如的话语之中反应过来，如又马上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个产生了问题的“源头”之上——
只见歌利亚已经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对肢体的修复，它又重新用双腿站立了起来。
好在博物馆出口区那一侧的游客们都往展区之内回撤了，现在站在歌利亚面前的，就只有如和血月。
“现在，可以放开手来对付这个家伙了吧？”
周围没有了需要保护的人，唯二限制住如破坏力的枷锁已经被解开，此时的她重新在手上燃起了灰焰火种。
“那是当然。”
血月的语调变得比之前还要平淡，但是与她表现出来的情绪相反，极致的光和热开始聚在在她的周围。
此时的歌利亚，已经不再是之前刚出现时对其一无所知的歌利亚。
可以随意操控自身灵体化的它，弱点便是需要实体化的部分。
——需要保持在地面，与地面接触时的部分。
虽然不知道作为“器灵”的歌利亚是如何将产生它的展品藏在自己体内的，但是现在只要知道它的“器”在自己体内就足够了。
因为如此，必须携带着器就肯定要有实体化的部分，以保护体内的器。
处理方法到此，便一目了然。
——只需要把它化得连灰都不剩。
不管是灵体化还是实体化还是器，只要全部摧毁，歌利亚自然就会被消灭。
“行星·奥义——”
在血月念动终结技名的同时，在歌利亚身后的博物馆墙壁上，出现了一道被虚空撕裂进现实事像的裂缝。
“惑星直列！”
宇宙初生之时能量最原本的形式——光和热，一齐像歌利亚倾泻而去。
光芒透过了歌利亚全身已经置于灵体状态的部分，所及之处，无不于其中消陨。
歌利亚与地面接触的部分必须保持实体，这样的实体与惑星直列的光芒相接触，无所遁形。
就像是融化一样，歌利亚的慢慢的变矮，变小，在光热之中最后失去了它作为巨人能够保持的轮廓，最后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光芒散尽，在地上只留下了一滩徒有灵体态的烂泥。
“那是......承载着它核心的实体部分吗？”
血月定了定神，她确认那是在惑星直列之后歌利亚所剩下的唯一组织，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上面根本看不出来藏有什么像是能被作为“器”的展品。
“那恐怕就是展品本身吧？时下流行小说中常有的元素，就算告诉我什么‘史莱姆’的仿生外套会出现在这里我都不会觉得意外哟。”
如戏说完的下一秒，那一块灵体烂泥一样的东西马上又急剧膨胀起来，似乎就像是有一双塑泥的巨手在捏人赋生一样，膨胀起来的巨大混沌泥块马上又形成了巨人的轮廓。
——再生。
然而在血月还没来得及为此发处任何表示诧异的声音，如抬起手，速打了一个响指。
一直等待在歌利亚身后高墙上方的虚空裂缝此时就像一张解开了封条的拉扣，被撕开的虚空裂缝的另一侧，是随时准备涌出的银焰。
是的，就是在三角港地铁站面对漆黑生化人时，如准备以此一招葬送却被女警官打断了的——
燎原焰潮。
现在在这里，如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这一个从事像之外的虚空中引流代表湮灭焰潮的裂缝充分展开，暂时放下理智，尽情地将在战斗之中被解开了舒服的破坏欲望发泄在面前的歌利亚身上。
天降银帘一样的灰焰潮倾泻而下，以燎原之势，在一瞬之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灰色的岩浆，银色的焰浪，如从秦央骊陵之中奔涌而来的滚滚护墓水银暗河，厚重的浓炎裹挟着寂静的消亡无声地向前翻腾。
站在焰潮之下的歌利亚瞬间被淹没其中——其实在那一隙裂缝开启在它身后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它的结局。
“哈哈哈哈——还是挺壮观的嘛！”
如开怀的笑声如同风铃般悦耳，又像是焰潮之中的火浪一样欢快，不过她随即注意到了身旁血月那异样的目光，于是稍稍收敛了笑容说：
“活着总要找点乐趣的不是吗？我很久没有这么玩了呢。”
其实还未尽兴，但考虑到此时正身处学校的半身可能正在进行下午课堂的小测验，如还是拉上了焰潮的闸门，关闭掉了高挂在墙上的虚空裂缝。
焰潮过后，博物馆展区之前的入馆区已是一片疮痍，所视之处尽如被平整刀削一样，没有任何凸起于地面的部分。
周围的墙面，早已经没有漆刷的痕迹，原本被歌利亚踏足过四分五裂的地砖，也在焰潮之下一并被尽数抹平。
然而，就算是在此“湮灭”的破坏之下，围绕着博物馆区域的墙体，依旧没有崩塌。
门，依旧是无法出去。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如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期待着血月接下来的回答。
“要先找到逃散在馆内各处的游客们，先确保他们的安全，再回来考虑怎么出去的问题。”
血月回答的同时，她那忧心忡忡的目光看向了展区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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